第十一节
西欧餐馆“约瑟”位于神乐冈公园旁的梧桐大道,俗称浪漫大道。
巨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,形成长达3公里的绿色隧道,是我在旭川最喜欢的道路之一。
(资料图片)
在教堂、杂货店、咖啡馆中孤零零出现的木屋风格的店铺,在这条路上反而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了风景。
虽然挂着CLOSED的招牌,但店还是打开了门,并没有上锁。
“是忘了什么东西吗……”
就像那个大叔所说的空调设备供应商要来的那样,他儿子好像是在做什么工作。店里有一个男人一边用一只手拉着好像是临时挪开的桌子,一边说道。
“……为什么?”
长相看上去比严厉的父亲还要柔和一些的男人——木匠越湖先生,吃惊地眨了眨眼。
“啊,太好了……你没事,真是太好了。”
大颗大颗的眼泪再次从小叶松先生的眼中滑落,越湖先生看到这一幕,也瞬间扭曲了表情。
“我在想,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出事了……!”
小叶松先生说着差点瘫倒在地,越湖先生伸出右手拥抱了他。面对着头顶通红、无法抑制溢出感情的小叶松先生,越湖的眼中也浮现出泪水。
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。我看着樱子小姐。老实说,我不觉得越湖先生是个坏人。但是樱子小姐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,径自在店里走了起来,好像在寻找什么。
终于冷静下来的两人放开了拥抱。
越湖先生把附近的座位推荐给小叶松先生,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。我们现在才注意到,他的左手好像受伤了,正缠着绷带。
“实在难以置信,你为什么这里?”
“我来找你的。”
小叶松先生一边用手帕擦着脸,一边不好意思地说。
“听到新闻后,我很担心大家的安危。”
“啊……是啊,那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“不……总之你有精神就好了。”
小叶松先生似乎又激动起来,几乎要哭出来,为了抑制自己的情绪,他环视店内。
店里的墙壁上不仅贴着木头,还随机立着许多细如柱子的木头,给人一种身在森林里的印象,真是一家气氛非常好的店。
“这是你的店吧?”
“……我并不想撒谎,因为她先自称是‘厨师’,所以我就稍微变通了一下。唉,因为预算不够,店里的装修都得靠我自己,从广义上来说,木匠和厨师都是制作东西的人。”
可能是觉得自己自称“木匠”遭到了指责,越湖先生辩解似的说道。
他们正说着的时候,擅自偷看厨房的樱子小姐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约瑟,确实是个木匠……主耶稣的养父,圣母玛利亚丈夫的名字,他的职业是木匠。”
“樱子小姐。”
不只是我,越湖小姐也皱起了眉头。
“那么,这些人是怎么回事?”
他看着樱子小姐和我,压低声音,向小叶松先生探出身子。
“说来话长……他们认识‘厨师’,我能找到你,也多亏了这两个人。”
“啊……是吗?”
好像接受了,又好像做不到,越湖先生一脸暧昧地挠了挠头。
“而且,这个少年在山口的肇事逃逸事故现场时也有在场,是不能原谅他的人之一。不用担心,他是在了解了一切的情况下,才提出协助的。”
“全部?你告诉别人了吗? !”
越湖先生的表情突然变了,那是愤怒的神色。
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“不是说好了不对任何人说的吗?”
越湖先生像是要盖住小叶松先生似的低声说道。生气的表情和他爸爸一模一样,我赶紧把手伸进口袋。
“可是我很担心你们!山口他们死了,厨师也自杀了,保育员也不知去向了!”
“什么?”
越湖先生原先被愤怒所染红的脸,立刻像被重新涂改了一样失色,他脸色铁青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。
“保育员没什么事,可是,厨师自杀了?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发现她遗体的就是这两个人。”
越湖先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,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“乡路小姐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的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越湖先生似乎说不出话来,呆呆地坐在椅子上,直低着头。
“你真的……不知道吗?”
对于小叶松先生的问题,越湖先生无力地点了点头。
“……我已经不知道详情了。”
“你不知道?是你帮保育员搬家的吧?”
樱子小姐哼了一声。
“那只是医生让我帮忙的,保育员搬家的事。他说如果不知道就不用牵扯进去,因为彼此都没问原因……她的葬礼呢?”
“已经办妥了。因为没有人认领骨灰,所以打算先在我的寺庙里寄存一年,然后再到联合墓去吊唁。”
小叶松先生平静地回答后,轮到越湖先生流泪了。
他没有小叶松先生那么激烈,像是强忍着呜咽,睁大了通红的眼睛,吸了吸鼻子。
“那么……可以双手合十了吧。”
“不过是燃烧的灰烬罢了。”
大概是对店里搜索完毕了,回过神来的樱子小姐说了多余的话。
“樱子小姐!”
不管怎么说,这句话都不适合现在的场合。
“对了,这个伤是怎么回事?”
“那个……是在烹饪的时候切到的!”
这个人是怎么回事?越湖先生咂着嘴说道。但是樱子小姐又发出了轻快的笑声。
“惯用手?”
“没有的事,我是右撇子。”
越湖先生讶异地回答,小叶松先生也说:“的确还真没见过你惯用左手…”樱子小姐不慌不忙地把藏在背后的菜刀“咚”的一声插在了两人坐过的座位上。
“哦!”
小叶松先生猛地向后一仰。
“你看,菜刀的刀刃不是斜的,而是反方向的斜的。”
但是,樱子小姐嘴角还是挂着笑容,轻轻地抚摸着刀刃。
“刀刃的方向是相反的。也就是说,这不是右手用的菜刀。右撇子的人怎么会特意用不好用的左撇子菜刀,用右手做饭呢?”
“那又怎么样!你刚才就随便在别人店里转来转去!”
越湖先生终于厉声说道,我慌忙拔出菜刀,在离得很远的柜台上滑了一下。
“你大概两只手都能灵活使用吧。不过,如果决定用自己的厨艺一决胜胜而选择用最好用的工具,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。你就选择了稍微好用一点的菜刀,不是吗?”
“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?”
“有关系吗?算了,不用生气。如果真的是割伤了,让他们看看伤口不就好了吗?”
樱子小姐毫不畏惧,一脸不以为然地对越湖说。像挑战一样。
“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?”
“为什么要隐瞒?如果不是这样的话,那只要给他看一下,事情马上就结束了。那样的话,我们就马上离开店吧……还是说,你有什么不能给他看的理由?”
“伤口这种恶心的部位,怎么能给别人看呢?”
“是我说想看,如果你真的没有说谎,就给我们看看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他们两人毫不退让地互相瞪视起来,小叶松先生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人,然后轻轻拍了拍越湖先生的胳膊。
“既然你说要我们回去,那就把这里给我看看吧,我再给你好好包扎一下。”
在小叶松先生的催促下,越湖先生拗拗地抿起了嘴。他的表情像钻牛角尖似的僵硬。
“怎么了?不能给我看吗?”
看着坏心眼地笑着的樱子小姐,越湖先生终于下定了决心,解开了绷带。一听到割伤,我就想象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伤口,但露出来的是黑黑的内出血、肿胀的拳头。
“你是说这是菜刀切的伤?”
哈哈哈,樱子小姐笑了起来。我也听不下去了,像是责备她似的拉了拉她的胳膊。
“为什么要撒谎说割伤了?”
但她完全听不进我的制止信号。
“其实这伤是在攀岩的时候弄到的!在这个时候出去玩,而且手弄伤了,连工作都不能做了,这不是很丢脸吗? !这不是对不起你和厨师吗?”
越湖先生面向小叶松先生诉说着,小叶松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,他应该是回答说“我不在乎”吧。
“不对。”
但是樱子小姐马上否定了,事实上我也觉得他的解释很奇怪。
“什么?”
“那个伤口不是攀岩时伤到的,这应该是深层屈腱损伤吧,那么这个内出血该怎么解释?”
“是不小心撞到了……”
“确实,这不是有点干巴巴的伤口。”
我有时也玩攀岩,新星町那边有一家登山健身房,可以花费请私人教练。
真正在做的是山里的祖父,有时我也跟着去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登山者都害怕的受伤,就是俗称的“断气”,就是那种好像是真的能听到啪的一声的伤,深入屈肌腱损伤,也就是伤到肌腱的伤。
一旦受了这样的伤,就再也治不好了,虽然也听认识的攀岩者说过,也见过,但从没见过内出血肿成这样的状态。
“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。”
“嗯。”樱子小姐叹了一口气。
“说不定是本内特骨折……不过,医生也会问原因的,到时候最好准备和现在不同的答案。”
“骨折?那、那得去医院啊!”
小叶松先生担心地叫了起来。
“这也可以叫第一掌骨基底部骨折,皮肤变色的原因大概是骨折部和周围的软组织出血,应该是指根部的关节内骨折、脱臼。这种骨折的愈合必须非常慎重,很容易恶化,留下后遗症的概率很高,一般都要做手术才行,从外侧固定很难。”
樱子小姐像给我们看自己的手背一样,用另一只手指指了指他手背内出血的部分和手指根部。
“后遗症……吗?”
越湖先生的脸上又失去了血色。
“是啊,厨师失去了惯用手的灵活自由,这恐怕是致命的。如果不想让惯用手留下问题,就得马上去医院——我要说的就是这些。”
说到这里,樱子小姐按照自己的节奏在空座上坐了下来,跷起了长腿。
“根据你的情况,在去医院之前恐怕得先弄清楚一个问题,那就是造成你骨折的主要原因,医生首先想到的,是你骑摩托车或自行车时手握方向盘摔倒了,还是说‘你用力打了什么’?”
樱子小姐还补充道,也有可能是在冬天滑雪的时候弄到的,越湖先生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,表情完全从他的脸上消失了。
“好像没有其他外伤,这么说就应该不是摔倒了——再说,如果是摩托车事故的话,根本没必要对我们撒谎来掩饰吧?所谓隐瞒,就是不能说出理由。所以你是因为...."
“你打了山口?”
樱子小姐还没说完,小叶松先生就脱口而出。
越湖先生的表情,又扭曲成悲伤的形状。
“……你说得没错,因为我当时太激动了,这是不值得称赞的……不过,不是山口,而是墙壁。”
“如果是墙壁的话,一开始就该说出来,真是无聊的谎言。”
“真的是墙壁!只是……我真正想揍的是‘人’,所以才会感到自卑!”
遗憾的是,我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。
“总之,如果你有去警察局的想法的话,在我从小叶松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去了。我不是你的敌人,所以才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,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里的,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
“但是,我和你又不是朋友,根本没必要说。”
越湖先生又一脸严肃地瞪着我们。
“那就看你了,如果这样下去,我也没必要对警察保持沉默。”
樱子小用手肘撑在桌子上,以一种放松的姿势毫不畏惧地说道。我知道她是故意惹他生气,让越湖先生感情用事,想让他说出真心话。
不过对方可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,他的下半身很结实,登山似乎是他的爱好,再加上经过适当训练的肌肉,单从衬衫上也能看出他的强悍,即使惯用手骨折了,但如果他真的发狂,樱子小姐也会受伤吧。
“……我也想请你告诉我,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。”
正当我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才能保护她时,小叶松先生在一触即发的两人之间拉开距离,战战兢兢地说道。
“我不是想责怪谁……我只是想知道,她为什么不得不选择死亡,其实山口他们的事根本不重要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小叶松先生说着低下了头,越湖先生看着小叶松先生垂下了视线,然后又烦恼地盯着脚下空无一物的地板看了一会儿。
“求求你。否则我……也会因为罪恶感活不下去。那天,如果我能阻止那三个人,不让他们改变监禁地点,厨师她也许就不会死,我一直很后悔,脑子都快疯了。”
“后悔是没有意义的。”
樱子小姐冷冷地说,小叶松先生苦笑着说。
“有没有意义……这和意义什么的都没有关系,就像扎在手指上的刺一样。虽然知道只要不去管它就会自然脱落,但大多数人还是会因为不舒服而去拔掉吧?”
‘如果’并没有意义,那么‘后悔’也一样——樱子小姐是真的这么想的吧。
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,即便如此还是会考虑“如果”而烦恼。明明知道不可能重新来过,但还是会去寻找自己应该选择的道路,失败后会忍不住责备自己。
“所以……请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,即使那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事,现在像这样只能不断地想象反而是最痛苦的。”
小叶松先生又按着眼角说着,低下了头。求你了,他跪在地上。越湖先生站了起来,慌忙请求小叶松抬起头来。
“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我只是帮保育员搬家而已,当时厨师已经不在了,我问医生,医生只告诉我她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。我也已经不在状况内了。”
他低着头,双手抱着自己,仿佛要从悲伤中保护自己。
“话说回来,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?理由是什么?”
“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正确的做法,但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。我们并不是想做坏事,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。”
“真的没有把两个人交给警察的选择吗?”
我也不由得问道,确实,如果只是盗窃的话,应该不算太严重的罪。但山口不是初犯,应该还有其他罪名。这次或许可以期待更重的刑罚。
“而且现在很快就会在网络上传播开来,那样的话就会受到社会的制裁,今后找工作也会变得困难,无法自由地度过一生。”
“说起来,山口根本就不想正经工作,社会制裁什么的,与他根本无缘。”
说着,越湖先生咬紧牙关,露出了和对我们不同的愤怒。
“即使被逮捕,他也不会被判死刑吧。总有一天他会出来的,那样的话,他还会犯罪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!日本法律的刑罚本来就太轻了!这个国家对他的罪行的惩罚是有限的!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如果哪天又有人被杀的话,也许可以将他处以死刑。如果流更多的血的话。但是你真的认为这样可以吗?如果流了你最重要的人的血,你真的会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吗?”
“…………”
真是个坏心眼的问题。
我不可能说那种话。
但是,监禁致死是不被允许的行为,无论与多么不可饶恕的恶对峙,我也没有勇气跨越他们逾越的门槛。
“越湖保……你为什么那么恨那个男人?你和被害者认识吗?”
樱子小姐拿起放在柜台上的店铺宣传单,一边看着越湖先生简单的自我介绍一边说。
“不,和被害者完全没有关系。”
“完全?”
樱子小姐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反问道。
“啊,完全都是,和被害人,和山口他们都没有关系。”
这时,樱子小姐突然从传单上抬起头来。
“原来如此,现在我终于明白了,你和医生以及三木类的关系。”
她似乎为自己发现的答案而高兴,满面笑容地看着我,看着越湖先生。
“樱子小姐,那个……”
“第一个感觉不协调的是小叶松的话,你们第一次在河边相遇的时候,小叶松为了显示自己和被害者的关系,说出了她丈夫和孩子的名字。那时候你也知道那个名字吧?但至少新闻没有报道那孩子的名字。”
山口的案件报道之少,实际上拼命搜索过的我也很清楚。更别说和事故没有直接关系的孩子的名字了。
确实,如果是“完全无关”的话,越湖先生会知道的话就有点奇怪了。
“第二个违和感,是三木的邻居过度夸奖她的正义感。一般生活中,很难说出那孩子的正义感很强。他们应该会说三木类是温柔的孩子,性情很好的孩子,所以我想她们实际上是看到了三木类正义感很强的样子。”
樱子小姐把事情的疑点一点一点地分析给我看。
“而且你刚才否认和被害者有关系,说完全都没有关系,我一直在寻找你们之间的契合点,但怎么也找不到,因为你们真的‘无关’吗?”
“怎么会?如果真的没有关系,为什么三个人会一起考虑犯罪呢?”
看着讶异的我,樱子小姐慢慢摇了摇头。
“你不知道吗?年龄、性别、职业都不同,和被害者完全没有关系,从这种关系中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,就是没有关系的关系——‘裁判员’,你们是参加山口审判的审判员吧?”
“审判员……”
小叶松先生也吓了一跳,倒吸了一口气。肇事逃逸事故发生半年后,法院对山口进行了审判,那场审判只判了山口了三年半的刑期。
“陪审员在被提名为候选人的那一刻,就会拿到案件内容、被害者和加害者的相关资料,根据这些资料来判断自己是否与他们无关。恐怕丈夫和儿子的名字,也是在这些资料和实际审判中看到或听到的吧。”
想到这些我就很是在意,所以查了一下,根据审判的天数,大概会有几十个人先被选为候选人,这些人都会拿到案件的资料。
这样的话,性犯罪等想对人隐瞒的事件,也有被熟人知道的风险,而且还是当地人。
这也许是体制上无可奈何的事,但在道德低下等议论纷纷的今天,难道就不会因此而发生别的悲剧吗……。
“另外,审判员虽然不能说出审判的内容,但是可以说出自己被选为审判员的事实。和邻居关系很好的三木类一定也说过这个话题吧,而且,我认为其中包含着正义感的愤怒。”
后来甚至监禁犯人,对犯人进行制裁 都是因为她不接受审判的结果吧。看到她这个年轻人愤怒难平,温柔的邻居难免会担心她的‘正义感’会造成她生存的艰难。
“审判的结果,对你们来说是不喜欢的。本来想审判那个男人,结果却没能审判,所以都对这件事抱有不满和罪恶感——不对吗?”
咚咚咚,樱子小姐有节奏地用指尖轻敲着桌子,催促越湖先生回答,他还是低着头,不情愿地摇了摇头,似乎拒绝回答。
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,就不会想到用监禁的方式对毫无关系的罪犯处以私刑。在审判期间,你们亲眼目睹了那个男人的言行和死者的遗属,你们无法忘记,也无法原谅。所以你们这些‘无关’的人就成了刽子手——如果我的推理错了,请告诉我。”
越湖先生仍然一语不发。
他低着头,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,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。没有任何声音的店内,只有我们的呼吸声静静地回响。唯一的声音,是在路上行驶的汽车的声音,听起来仿佛很遥远。
“……不仅仅如此。”
不一会儿,传来了嘶哑的声音。
“不只是这样,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……”
越湖先生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捂住了眼睛,我也很想知道,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做出如此凶残的行为,以及他们越界的理由。
小叶松先生不是坏人,大概眼前的他也是,我想知道这些人变成恶的理由和瞬间,以及Phantom出生的那一刻。
“我想到的就是这些,如果不是的话,请告诉我。”
“我们有保密义务。除了审判内容以外,不能透露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谁是审判员。”
“那就告诉我其他人的事情吧。”
越湖先生的嘴唇上发出了深深的叹息。
“……这件事说来话长。”
“那就剪短一点吧。”
越湖先生皱着眉头,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,樱子小姐对他说道。越湖先生苦笑了一下,从冰箱里拿出几瓶碳酸苹果果汁,准备了四个玻璃杯,说:“那就等它变温了再说吧。”